年度 review，写给我们团队的话：技术的源头是星辰大海，但赚钱的入口在“信息排泄”的末端。

转眼 2025 年就要结束了。回看这两三年，身边的技术人依然普遍焦虑。

这种焦虑我太熟悉了。两年前，大家焦虑的是“跟不上”，新模型一周一个样，Paper 读不过来；现在，大家焦虑的是“落地难”，手里的锤子越来越精致，却发现钉子早就被人敲完了，或者根本卖不上价。

在技术与商业之间摇摆了这么久，我总结出一个极其反直觉，但或许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想获取信息，你要往源头爬；但想赚钱，你得往“排泄端”走。

我们必须承认一个残酷的现实：互联网存在一条“信息排泄链”。

上游（源头）： 也是我们常混迹的 Twitter、Hacker News、Arxiv。这里讨论的是 Transformer 的架构改进、Agent 的最新范式、AGI 的哲学定义。这里是信息的源头，水最清，但也最冷。

中游（发酵端）： 科技媒体、深度的公众号。这里开始把技术翻译成趋势，开始贩卖“未来感”。

下游（排泄端）： 抖音、小红书、快手，以及无数个沉默的垂直行业社群。

技术人的通病是：既想在源头喝水，又想在源头收钱。我们总觉得，只有懂技术的人才配欣赏我的产品。于是我们把产品做得极度极客，交互充满了术语。

但商业的真相是：源头的人只讨论可能性，他们很少掏钱；排泄端的人需要确定性，他们才掌握着真正的现金流。

做 AI 应用这几年，我发现一个巨大的误区：真正为你产品付费的群体，大概率都不是 Twitter 上的那群人。

Twitter 上的用户太聪明了，信息差太小。你出一个功能，他两分钟就能拆解出你用了什么 API，甚至能算出你的毛利，然后嘲讽你一句“不过是一个套壳”。

真正的金矿，在短视频，在抖音，在小红书，在下沉市场。

那些在下沉市场里厮杀的实业老板，那些为库存愁白了头的中小卖家，才是真正的 VIP。 他们不关心什么是 DiT 架构，不关心什么是 Chain of Thought。 他们只关心一件事：“这玩意儿能不能今天就帮我把活干了？”

他们的焦虑是具体的、带血腥味的：

隔壁老王上个月销量翻倍了，因为他好像用了个什么软件搞图。

现在的模特拍照太贵了，一小时几千块，拍完还要修图三天，换季根本来不及、换个站点根本做不到。

每天要盯着几十个竞品的链接改价格、优化描述，人工根本盯不过来。

这就是“恐慌”。付费的本质，不是购买技术，而是消除恐慌、给到交付。

在新技术发展的成熟期（比如现在的 2025 年）、模型一月一突破，应用层核心竞争力早已不在技术门槛本身。

任何一个开源模型，经过三年的迭代，都已经足够好用。现在的核心，是怎么利用这个巨大的“技术信息差”，去降维打击下沉市场的痛点。

我们来看几个真实的赚钱逻辑：

给衣服拍模特照： 技术人看到的是“图像生成模型的一致性问题”。 下沉市场看到的是“原来不用花 2 万块钱请洋模，也能搞出那种高级的欧美风买家秀”。你帮他省了 1 万 8，他分你 2000，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给商品做广告投放素材：技术人看到的是“视频生成的帧率和时长”。 实业老板看到的是“只要输入一个链接，就能自动跑出 50 条不一样的视频去跑量”。在流量越来越贵的今天，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抓竞品数据做优化：技术人看到的是“爬虫与反爬的对抗”。 电商运营看到的是“透视眼”。我知道对手改了什么词流量暴涨，我也跟着改。这是直接的利润。

我们不能太技术主义。放下傲慢，去“脏”地方。

技术是用来修行的，我们可以通过阅读源头的一手 Paper 来保持认知的清醒，这是为了不被时代抛弃。 但做产品，必须把身段放低，低到尘埃里，去那些看似“low”、看似“嘈杂”的排泄端。

那里虽然没有高大上的术语，但那里有最真实的需求，有最焦虑的老板，有最愿意为了“提升一点点效率”而真金白银买单的人。

2025 年的最后，送给所有技术人一句话： 不要试图向懂行的人证明你有多聪明，要去向不懂行的人证明你有多好用。

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