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师学习 上发现一篇 Paul Graham 的之前的文章《How to Write Usefully》，写得挺好的，翻译后也即《如何写一篇有用的文章》，通过看 #参考答案 挖掘到的，原文可见 https://t.co/Sn6thfcrV5

一篇文章应该是什么样的？很多人可能会说是“说服力”，我们一直被这样教育。但我认为，我们应该有更高的追求：文章应该是有用的。

首先，这意味着文章必须是正确的。但只有正确是不够的。因为你可以通过含糊其辞让一段话显得正确。这在学术写作里很常见。例如：如果你对一个问题一无所知，那你就可以说这个问题很复杂，需要考虑很多因素，把它看得太简单是错误的，诸如此类。

这些话无疑是正确的，但对读者来说并无太大帮助。有用的写作应该提出强有力的观点，但不能偏离事实。

例如，说派克峰在科罗拉多州中部附近，就比说在科罗拉多州某地要有用的多。但如果我说它在科罗拉多州的正中心，那就过分了，因为实际上它偏向中心的东边。

精确和正确有时像是互相对立的。如果你忽视其中一个，那就容易满足另一个。与含糊的学术写作相反，有些人会大胆地说出虚假的观点。真正有用的写作是既大胆又真实的。

它还需要做到另外两点：告诉人们一些重要的事情，并且至少有些人以前并不知道这些。

告诉人们他们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不意味着这些的事都是让人们大吃一惊、前所未闻的。有时候，这些事只在人们潜意识里，但从未被文字表达过。这可能会带来更深的洞察，因为它们往往更为本质。

总的来说，有用的写作就是告诉人们，他们以前不知道的、真实且重要的事情，并尽可能明确地表达出来。

需要注意的是，这里有个度的问题。例如，你不能期望每个人都觉得你的观点新颖。你的想法可能至少有一个人已经想过了。但如果你的想法对很多读者来说是新颖的，那就够了。

再加上正确，重要、深入。实际上这四部分就像数字，你把他们相乘就可以得到文章的有用性。我知道这是非常粗糙的简化，但这是有用的。

如何确定你说的是正确的，新奇而的且重要的呢？信不信由你，其实有个小窍门。我是从我的朋友罗伯特·莫里斯那里学到的。他很怕说蠢话。他的技巧就是什么也不说，除非他觉得他说的值得听。所以很难从他那里得到意见，一旦你得到了，它们通常是对的。

转换到写作上，这意味着当你写了一个糟糕的段落，你就别发表它。删掉重写。你经常会删掉四五段，甚至整篇删掉。

你不能确保你的每一个想法都是好的，但是你可以确保你发表的每一个想法都是好的，那些不好的，不发表就可以了。

在科学界，这被称为“发表偏好”，被认为是不好的习惯。在科学探索阶段，如果你得到了一些不确定有的结果，人们也希望你能发表出来。但是对写作而言，“发表偏好”，是必经之路。

我的策略是先松后紧。我很快的写好初稿，尝试列出各种想法。接下来我会花几天时间，认真的重写。

我从来没有统计过我的文章要修改多少次，但我确定有些文章在发表前我已经读了不下100次。当我校对一篇文章时，有些段落会让人觉得讨厌，有时候是因为他们写的很笨拙，有时候是因为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正确的。这种烦恼开始总是无意识的，但在读了10次之后，发现我每次遇到他们的时候都会说“啊，那部分”。他们就像灌木上的刺，路过时挂住你的袖子。在把他们消灭之前我是不会发表文章的，直到我通读一遍，不觉得有什么突兀的段落。

我有时候会放过一段写的笨拙的句子，因为我找不到重写它的方法。但是我永远不会放过不正确的句子。永远不要。如果有一段句子看着不正确，你应该问自己，它为什么不对，通常你的脑海里就会有替代方案了。

这就是作家比记者有优势的地方。你没有最后期限。只要你想把一篇文章写好，你就可以花很长时间写它。如果写不好，你根本就不用发表这篇文章。面对资源无限的敌人，错误也会失去勇气。可能它就是这种感觉。真正的原因是你要对自己有不同的期望。你就像一个家长对一个孩子说“我们可以整晚坐在这里，直到你吃蔬菜。”只是，你也是那个孩子。

我不是说最终要没有任何错误。举个例子，在“检测偏见的一种方法”这篇文章中，我添加了条件(c)，在读者指出我遗漏它之后。但实际上你几乎可以捕捉到所有的错误。

如何判断重要性也有一个技巧。这个技巧有点像，我向年轻的创业者建议如何获得创建点子的技巧：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读者。这个读者不可能和你完全不同。所以，如果一个主题对你重要，那么也会对一大群读者来说是重要的。

重要性有两个因素：对多少人重要，以及重要程度。两个因素相乘就是重要性。但是考虑到对每个人来说重要程度都不一样，所以，重要性不会是一个矩形，而像是梳子的形状，就像是黎曼积分。

获得新鲜感的方法是写下你思考了很久的主题。这时你也把自己当成读者的代理人。任何让你感到惊讶的事情，也会让在这个主题上思考了很久的人感到惊讶。在这里，和正确性、重要性一样，你可以用自我代入技术来获得你希望的东西。如果你没有在一篇文章的写作中学到东西，那么就不要发表它。

你需要谦虚的衡量新颖性，因为让你感到新颖的知识，肯定是过去你知之甚少的知识。自信和谦卑常常被看做的对立的，但在这种情况下，和许多人一样，自信会帮助你变得谦卑。如果你知道自己是某个话题的专家，当你学到一些你也不知道的东西时，你大可以自信的承认这一点，因为你可以相信大多数人也不知道。

有用写作的第四个方面，“有力”来自两个事实：良好的思维和熟练应用修饰词的能力。这两者相互平衡，就像手动档汽车的油门和离合器一样。当你试图细化一个想法的表达时，你需要相应地调整修饰词。一些你确信的事情，你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就像我写有用的写作的四个部分一样。而那些似乎可疑的观点，可能就没有那么容易的表达出来。

当你精炼一个想法时，你正在朝着减少修饰语的方向努力。但是你很少能把它降到零。有时候你甚至不想这么做，如果不精炼会太长，你也不希望这样做。

有人说修饰语削弱了写作能力。例如，永远不要在文章的句子中以“我认为”开始，因为你写的当然是你认为的。这是错误的。而“我认为x”确实比简单的“x”陈述弱。这就是为什么你需要“我认为”。你需要它来表达你的确定程度。

但是修饰语不是标量。它们不仅仅是实验误差。它们可以表达的东西一定有50种：一些事能在多大的范围应用，你知道多少，你有多高兴，甚至它是如何被伪造的。我不打算在这里探讨修饰语的结构，它可能比整个有用写作的话题还要复杂。相反，我只会给你一个实用的建议：不要低估了修饰语。这本身就是一项重要的技能，不仅仅是为了避免说出错误的事情而必须支付的一种税。所以，要学习并充分利用它。它也许占不到好文章的一半重要，但确实是好文章的一部分。

写作中还有一个我追求的品质：尽量用简单的方式表达。但我不认为这是“有用的写作”的组成部分。这更多的是为读者考虑。这样做有实际的用途；使用简单的语言，表达中的错误就会更明显。但我得承认，我简单写作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为了读者，也不是为了把事情做对，而是因为我不想使用更多或更华丽的词语。它看起来不优雅，就像一个冗长的程序。

我知道华丽的文字对某些人是有用的。但除非你确定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否则最好的建议就是尽可能写得简单。

我相信我给你的这个公式：重要性+新颖性+正确性+深入，是好文章的配方。但是，我也要警告你，这也可能是惹人生气的因素。

问题的根源在于新颖性。当你告诉人们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时，他们并不总是感谢你。有时候人们不知道某件事是因为他们不想知道。通常是因为它与他们所珍视的信念相冲突。事实上，如果你在寻找新奇的想法，那么广为流传但错误的观念就是一个好的寻找场所。每个流行的错误观念都会在其周围形成一片相对未被探索的“死区”，因为这些观念都与其相冲突。

“深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如果有什么比否定人们的信仰更让人恼火的事情，那就是深入的否定他们。

另外，如果你使用了莫里斯技巧，你的写作会显得很自信。也许是带点攻击性的自信。你看起来自信的原因是你作弊了，你只发布你确信的东西。在那些试图反对你的人看来，你永远不会承认你错了。事实上，你不停的承认自己错了，只不过那是在发表文章之前而不是之后。

如果你的写作尽可能简单，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简洁是命令式的用语。如果你观察某人在地位较低的情况下传递不愉快的消息，往往会使用更多的词语来减轻话语的力度。所以，言语简练，对某些人或多或少是一种粗鲁。

有时故意用比你意思更弱的短语来表达意思是可行的。把“也许”放在你真正确定的东西前面。但你会注意到，当作家这样做时，他们通常会带着一种戏谑的口吻。

我不太喜欢这样做。对整篇文章采取讽刺的语气是有点做作的。我认为我们必须面对这样一个事实：优雅和简朴是同一事物的两个名称。

你可能认为，如果你足够努力地确保一篇文章是正确的，那它将是无懈可击的。这是对的。它能避免被有效地攻击。但实际上，这并不能带来多少慰藉。

事实上，有用写作的“深入”成分会使你特别容易受到歪曲。如果你尽可能强烈地阐述一个观点而没有让它变得错误，那么任何人都只需稍微夸大你所说的，现在它就变成错误的了。

很多时候他们甚至不是故意的。如果你开始写文章，你会发现最令人惊讶的事情是，那些不同意你的人很少会不同意你实际写的东西。相反，他们编造了一些你说的话，然后否定它。

如果值得一提的话，反击的方法是要求那些这样做的人引述你写的他们认为是错误的特定的句子或段落，并解释为什么。我说“如果值得一提的话”，是因为他们从不这样做。所以虽然这可能看起来能使一个破碎的讨论回到正轨，但事实是它从未在正轨上。

你应该明确地防止可能的误解吗？是的，如果它们是理性聪明善良的人的误解。事实上，有时候说些有点误导性的话，然后再加上修正，总比试图一下子就把想法弄正确要好。这可以更有效，也可以模拟这样的想法是如何被发现的。

但我认为你不应该在文章中明确地预先阻止故意的误解。一篇文章是与诚实的读者交流的地方。你不想因为要防止不诚实的人而在窗户上装上铁条，破坏你的家。防止故意曲解的地方是在尾注中。但不要以为你可以预测所有的误解。当你说一些他们不想听的话时，人们会巧妙地曲解你，就像他们会为他们想做，但知道不应该做的事情想出合理化解释一样。我怀疑它们的技巧是一样的。

和大多数事情一样，提高写作水平的方法是练习。但是如何开始呢？现在我们已经研究了有用的写作结构，我们可以更精确地重新表述这个问题。你应该最先放松哪个约束？答案是，最重要的第一要素：关心你写作内容的人数。

如果你充分缩小话题范围，你可能会找到一些你擅长的内容。先从这些内容开始写起。如果只有十个人对你的作品感兴趣，那也没关系。你正在帮助他们，你正在写作，以后你可以扩展你的主题。

您可以放松的另一个约束是：发表。写文章并不意味着要发表，这可能看起来很奇怪，现在的趋势是发表每一个想法。但对我来说是这样的，我在笔记本上写了大约15年的文章，我从来没有发表过，也从来没想过要发表。我写它们是为了把事情搞清楚。这样当网络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做了很多的练习。

顺便说一下，史蒂夫·沃兹尼亚克（苹果公司创始人之一）也做了同样的事情。高中时，他为了好玩而在纸上设计电脑。他买不起零件，所以造不起电脑。但当英特尔在1975年推出4K DRAM时，他已经做好了技术积累。

还有多少文章可以写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是我在写作中学到的最令人兴奋的事情。实际上几乎所有的文章都还未写出来。

虽然文章写作是一种古老的形式，但我们并没有非常努力地去发展它。在印刷时代，出版成本很高，而且对文章的需求并不足以支撑大量的出版。你可以出版你的文章，但前提是你已经因为写其他的东西（如小说）而知名。或者你可以通过写书评来表达你的想法。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一条直接成为随笔家的途径。这就导致了文章写作的数量很少，并且这些文章的主题范围往往都很狭窄。

但现在，互联网为我们提供了一条新的道路。任何人都可以在网上发表文章。可能你一开始并不知名，但至少你有开始的机会，你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许可。

有时候，某个知识领域会静静地等待多年，直到某种变化促使它繁荣起来。比如，密码学让数字理论焕发了新的生命。现在，互联网正在对文章写作做同样的事情。

令人兴奋的不是还有很多东西要写，而是还有很多思想要被发现。有一类思想，发现它的最好方式就是写文章。如果大多数文章还没有写出来，那么大多数这样的思想就还没有被发现。